第三十一章
优树苦笑，这样秋毫能察的人真是麻烦，还是朝阳好些，可以随便应付。
面前的朔月紧迫盯人，优树只好老实承认：“这是我的心魔。”
“哦。”主子的个性强硬，不善言辞，夜怕引起优树的反感，总要不时的从中调停一下，遂露出顿悟的神态，“是这么回事啊！”
其实，她一点也不知道这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朔月赏了她一个白眼，不再说话。
“这个世界里，存在一个‘我’。而现在这个忽然闯入的我是多余的，这个世界不承认我的存在，所以除了同样是闯入者的你们，其他的人都看不见我。”被夜打断的优树，思维没有断片，不疾不继续说下去。
“那么现在该怎么找这个核呢？”在这个“我”的问题上夜没有做多停留，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核很有可能是和这个世界的我有关。不过现在首要还是前往祭司的住所，相信可以从这个世界的神知道更多的线索。”
“这个世界的神吗？”朔月低笑一声，清冷狭长的眼中隐隐闪着好战的寒光。
事情既定，三人一起前往韶华殿。此时，优树感到眉心微微发热，那是先前他埋入薰的尸骨所凝成的灵珠。
这毫无预兆的感觉让优树心下一惊。薰姐姐的芳魂已入轮回，记忆灵力也由传承成为自己灵体的一部分。这颗应该是死物的骨珠突然有此异象，不知是喻福，还是示祸。
夜风，荒草，古城。
弯月下，深山怀中的初瑶，已完全变作木偶。就像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
在兄长被杀之后，他按照哥哥的手札，在他的房间找到了天才艺术家的最后一件作品。一个面容精致，构造精巧，集所有理性于一身的木偶。
喂以红花，承我血脉，此女可生。
按照手札的指示，摘采日影被斩首的地方彼岸花，不消片刻，玻璃做成的眼珠开始转动。
“拟……嗜……睡。三……秒未作答，将被当成敌人清除。”少女很快可以熟练的运用身体器官，思考的功能更是心念电转。话没有说完，僵直的手指已经扼上他的咽喉。
“我是你哥哥。”还是少年的他，面对这样出其不意的杀意，没有半点的慌乱，只因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哥哥的影子。
而后的日子，照着手扎中的指示，他不断更新之下，少女这类脱线的行为变少，开始越来越接近那个事事考虑，在他看来简直是畏首畏尾的哥哥。
“你要去哪？”重华看见深山横抱起初瑶往四国的方向前行。
“与你无关。”深山毫不掩饰对他的敌意。
“彼岸花只能用一次。”重华洞悉了深山心中的念头，阻止了这个冲动的年轻人，“只要她收下我的心就可以行动。”
“我为什么要信你？”深山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是在四国什么样的恩赐都有，知道内心想法这种恩赐也是可以存在的
“这个问题的重点，不在于你，也不在于我，而在于她，如果你不想要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的话，就请按我说的去做，把她平放在地上。”重华言语虽然极其客气稳妥，态度却是不容置疑。
深山看了重华良久，终于按照指示将初瑶放下。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重华上前检视着初瑶，对于深山的问话，只是轻巧的避过：“现在攀关系是不是有些迟了？放心，我不会食言的。说能救就一定能救。”
语毕，重华的手中心脏在少女的身上不安定的飘动，重华咬破食指，黑色的光雾中，血珠滴入初瑶心口。死心被宿主的血指引，没入心口的位置。片刻，少女的手指弯曲颤动了一下，已经没有先前僵直的感觉。深山连忙上前，抢夺这第一眼。
“拟……嗜……睡。三……秒未作答，将被当成敌人清除。”少女可以熟练的运用身体器官，思考的功能更是心念电转。话没有说完，柔软的手指已经扼上他的咽喉。
重华伸手适度的敲了敲她的脑袋，转头问重华：
“这么还是这么机器化？”十年来的每个早晨，唤醒她对于他这个监护人来说简直是特训。
“我只是说可以行动而已。”重华调整了一下内息，使出千斤坠，压下轻的几乎是随风而去的身体。
“最后向你们说明一下这颗心的功用：如今，她身上是有我和日影两人，一人供血，一人饲魂，正合于人由双亲所生。故此，这位少女已经具有人的形貌体征。”
重华冲少女微微一笑，毫无预兆地伸手遮住少女的眼睛，鼻子。只留下眉毛，嘴巴，耳朵。
“要不是她有我五分的俊俏，我的血也不会轻易的融入。”言语之中只有对自己与少女的相似度平分精准的惊叹。
深山比对了两人的外貌，感觉太阳穴有些发紧。
他记得是在哪里见过重华了。四国的皇子本来不是他这种平民轻易得见。难得的一次是在哥哥房间的画纸上。他以为是张瑶池仙女像。如今看来不是这么简单。
哥哥他，应该，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从自己每天被初瑶掐，要他带流民来老地方，到与优树失散不能走出四国，最后是初瑶死而复生。这类脱离常规轨迹的事情。
哥哥他，唉……
少年此刻脑内一片混乱。
“那这颗心的作用是什么？”初瑶将手按在心口，胸腔没有回应跳动。
“这颗心，可以化万物，极尽玲珑之意。它表面的七窍封闭的是人的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等你把人间的七情都度过一遍，这心劫就完结了，像四国人那样重新归于天上。”重华指了指黑漆漆的天空。
“这颗心应的是你的劫数，那我的劫数了？”初瑶问。
“原先是草木之身，我算不出。但现在我不能说。”重华一副儒雅气度。
“这样算来我可能要受到双倍的苦难。”初瑶细细思量着重华的话。
“没错，你后悔了？”
“没有。”初瑶摇了摇头。
“恩，很好，不愧是日影的女儿。”一样地好说话。重华心中补了一句，“如果她以后遇到死劫的话，只要尸体不坏，可以带着她和身边的人偶到云渡山找我。”
语毕，乘着夜风，翩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