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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魔手记》章九 谁是谁的英雄 下

作者:烟雨江南 本章5644字 阅读0次

苏每一步都保持着恒定的步距步频并沒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沿着入镇的小路前行着虽然他落步已经非常轻了但静夜之中些微的脚步声仍远远地传了开去就似在平整如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顿时激起无尽的涟漪

小镇的入口起了微风一个身影鬼魅般从阴影中闪出向镇口走來双眼闪烁着暗蓝色的光芒明显已经开启了某种光谱的昏暗视觉与小镇入口处挂着的一盏忽明忽暗的蓝色风灯相应和

苏向这个人走去忽然直挺挺倒下瞬间伏倒在破碎的路面上瞬息之间从审判镇中出來的男人的视线焦点已从苏的上方掠过

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瞥之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原本不属于此地的东西然而扫描视野的记录是一条正常的曲线可是他总觉得有一种说不上來的不对劲于是收回目光重新向道路上看去而在他目光焦点落下时刻苏已经向侧前方移动了数米

落入双眼的是空荡荡的路面可是他心头却掠起强烈的危险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角的余光中接近了

还未待他有任何反应苏已站在他的身侧苏左臂一展已经箍住仲裁官的咽喉臂弯一夹一提大步向前刹那间就挟着他绕到了一间废弃小屋的后园随手抛在地上

仲裁官抬起上身张口想叫却沒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睁大了双眼饱含恐惧地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无光短刃握着短刃的手隐藏在黑色手套中却依然彰显出修长的线条和极度的稳定仲裁官同样精通人体结构知道短刃的刃锋已经刺破了一点心脏的外膜只要他或者是苏稍有动作就会在他心脏上留下不可修复的损伤所以他就保持着半抬上身的辛苦姿势僵硬

“谁在镇里”苏低声问

“是……是萨顿大人高级司刑人”仲裁官极力保持身体的平稳然而胸口的血线在无声流淌蜿蜒入地给了他极大的压力生与死不是太大的问題但始终停留在死亡线上却令他濒于崩溃

“我沒听说过梅迪尔丽身边有个叫萨顿的家伙”苏缓缓地说短刃轻轻刺入一毫米这是微不足道的距离但相信仲裁官能够感觉得到

苏知道审判所的品级在各级仲裁官之上是持刀者持刀者之上是司刑人再向上就是三巨头由始至终梅迪尔丽身边就只有持刀者佩佩罗斯一个高阶随从

“萨顿大人不属于梅迪尔丽阁下他……他隶属于米修司阁下别杀我……唔”

“光暗天秤……米修司”这个名字在苏心底掠过他轻轻拔出短刃然后才松开捂紧仲裁官口鼻的右手

在过去某个时代米修司的名字曾和比斯利、彼格勒.萨伦威尔同样响亮而后同时暗淡因为梅迪尔丽的突然崛起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暮光决断彼格勒已经陨落但梅迪尔丽以无可抗拒之姿强夺审判镇这段历史广为圈内人所知有心之下苏也知道了这段历史自然知道米修司的属下出现在审判镇中很难称得上善意

鲜血不停地涌出染深了仲裁官制服中央的血色竖条装饰

苏已经离开了荒弃的后园从侧方向两名赶过來的仲裁官无声接近他的动作遵循着奇异的节律每一次心跳每一下落步都与其中一名仲裁官一模一样完美契合

“等等”那名仲裁官猛然停住了脚步并且叫住了同伴他脸色苍白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同行的另一名仲裁官有些奇怪问:“怎么了杰米勒伏好象出了事我们得赶快过去看看大人可沒什么耐心……噢不你的影子……”

杰米骇然回头猛然看到自己的影子上竟然有两个头他的思维刹那间凝滞而后才明白过來猛然转头望向了另一侧果然看到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正与他并肩而立两人的肩膀几乎要碰在一起

然而就在杰米想要暴起反击的时候一缕麻木从胸膛内开始蔓延几乎在他感觉到的那瞬间抽走了他全身的力量所有的血都在倒流而回然后从四分五裂的心脏中喷出渗入脏器间隙

苏看向另一个目瞪口呆的仲裁官低声问:“萨顿在哪”他的右手依旧握紧军刀刀柄刺入肋骨的军刀则支撑着杰米的身体让他沒有倒下去刀锋微微偏侧了一个角度巧妙地封住了伤口让血沒有立刻流出來残余的生命力让杰米张着口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來只有圆睁着充满恐惧的双眼身体发出垂死的颤抖

还活着的仲裁官只觉得喉咙中已沒有一点水气干得如同裂开杰米的脸传递了太多的恐惧给他让经验丰富的他也出现了刹那的慌乱

这足以致命

他眉心间忽然多了一个深邃的弹孔惊愕的表情就此凝固在这一刹那他才明白苏根本就不想要答案

苏望向小镇中央的破旧教堂轻轻抽出军刀收起手枪向侧方跨步隐入重重房屋中

审判镇上是亮着路灯的这些古老、破旧的路灯散发着惨淡的灰蓝色光芒为镇上平添几分诡秘与凄凉或许由于电压不稳的原因所有的路灯都忽明忽暗在它们的暗淡灯光下干枯的树木、塌了一半的栅栏以及扭曲的灯杆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跳动着宛若有生命的影子

镇上是有风的森冷冰寒的夜风每次吹过都会带起几盏路灯晃动摇曳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于是破损的建筑和鬼魅般的影子都在这个时候变得更加兴奋招摇出重重叠叠幢幢回转的姿态

惟一有着正常灯光的地方就是镇中央的教堂并不算宽大的祈祷厅中那些久历岁月风霜的坐椅都被暴力拆除胡乱扔在两旁清出來的空地上站着十几个人四盏漂浮在空中的能源灯将教堂内部映照得前所未有的亮

祈祷台上梅迪尔丽那张冰冷、粗犷、沉重的铸钢座椅已经被挪到角落里或许是清场的人员看到这张座椅就会联想起梅迪尔丽的恐怖手段这张座椅被恭敬地摆放着和那些胡乱堆放、损毁的木椅命运迥然不同

原本摆放铸钢座椅的地方已经被挖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方坑坑中竟然积满了血浆血浆翻涌不定象是在沸腾着

在方坑的四角各跪坐着一个全身笼罩在血色红袍中的人他们双手交叉置于胸前轻声而迅速地颂祷着诡异的咒言而随着他们的祝祷从血池中升起四根细细的血线注入到他们口中

血池中不时会升起一团深红得发黑的雾气在祈祷台上盘旋回绕然后再缓缓回收当血雾笼罩台面时候四个裹在红袍中的人都在身不由已地颤抖着祝祷声也有了颤音那条细细的血线也变得时断时续

在祈祷台前一个面容阴沉的高瘦男人冷着脸站着盯着祈祷台上的苦苦坚持着的四人脸色阴晴不定在他身后七八个人站成一个弧形如众星捧月般将他拱卫在中央祈祷厅的另一侧从廊柱上垂下几根黑索末段分别系在佩佩罗斯的手足上将她悬挂在半空在这冰冷的寒夜全身的佩佩罗斯却无感觉不到半点寒意因为身体上已经沒有任何感觉了她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新新旧旧叠在一起有些血迹已经干涸还有些仍在向外渗着血

“佩佩罗斯只要你肯告诉我破解血池的方法我可以保证你会得到米修司阁下座前司刑人的位置”高瘦男人转头盯着佩佩罗斯冷冷地说

佩佩罗斯哈哈大笑说:“萨顿你又在做梦了别说我根本不知道破解的方法就是知道我会告诉你吗”

萨顿阴森森地笑了笑沒有说什么他身后另一个肌肉虬结、脸上一道横疤的壮汉却暴怒起來喝道:“佩佩罗斯萨顿大人宽宏大量给了你一条活路你别不知好歹我已经玩腻你了你是不是想试点新花样了”

佩佩罗斯不屑地一笑说:“想啊我非常想想试就來还藏着掖着干吗不过想让我屈服就凭你也不知米修司那老东西哪知眼睛瞎了居然挑你作持刀者”

“格尔勒够了”萨顿的声音很轻却让暴怒的格尔勒立刻闭上了嘴萨顿看了看佩佩罗斯慢条斯理地说:“佩佩我只是可惜你才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我可以保证在米修司阁下座前前程一定会比服侍梅迪尔丽要光辉得多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最终会毁灭所有的人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其实有沒有血池的破解方法都不重要你看只要再有12个小时我的人一样可以吸空血池十二个小时不长也不短但我相信这段时间里是不会有奇迹发生的只要抽空血池得到梅迪尔丽的身体就什么都不会改变了”

“恰恰相反我认为十二个小时太长了长到足够发生任何事你和你主子的手注定碰不到梅迪尔丽阁下的身体”

萨顿笑了笑从祈祷台前走到佩佩罗斯面前蹲下挑起她的下巴说:“佩佩我们整整斗了两年或许我比梅迪尔丽更知道你的潜力和本事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抱有一线希望你知道就算真有奇迹发生也不是沒有解决的办法我只要往血池里扔几颗高能炸药就能毁了梅迪尔丽的身体这样虽然可惜总比留着她的身体强所以我是真的想能够和你成为伙伴”

佩佩罗斯也笑了笑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条件”

“当然可以”

佩佩罗斯忽然妩媚地一笑说:“我想要格尔勒的家伙可以给我吗”

萨顿看着佩佩罗斯的眼睛微笑着说:“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把它切下來给你你敢用女皇的名义起誓吗”

格尔勒的脸色立刻变得忽青忽白他忽然跳上祈祷台大声说:“萨顿大人别听那女人胡说一个血池有什么了不起我这就进去把那个梅迪尔丽捞出來给您”

格尔勒粗豪的声音骤然顿住在萨顿冰冷的目光下他所有的信心和勇气都如雪溶化

“蠢货连米修司阁下都不敢碰的血池你也敢跳给我滚到外面去好好清醒一下”尽管在怒骂但萨顿的声线依旧阴冷平缓

格尔勒嘴几次开合却不敢再说什么讪讪地向外走去他恨极了佩佩罗斯越是恨就越是想干她干得她喘不过气來可惜他也知道现在的场合实在不适合干这些事只能乖乖地到教堂外去去看看外面巡逻的那些仲裁官有沒有足够倒霉的家伙正好撞在他手里

他刚走到门口萨顿忽然喝道:“站住别出去”

格尔勒愕然站住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萨顿站了起來双眼中开始跳动不同颜色的火焰阴冷地说:“刚才有只老鼠在偷听我们说话你在这守着我去捉老鼠”

走到门口的时候萨顿停下了脚步抛了块怀表给格尔勒说:“记住在守满十二个小时前不许离开一步如果有什么变故立刻把血池炸了”

交待完这一切萨顿走出了教堂消失在黑暗中

苏挂在教堂屋顶透过破损的彩窗将下方的一切都收于眼底苏全身的气息都已收敛心跳都降至一分钟只跃动一次的程度这时的他和一片砖瓦也沒有什么区别直到萨顿从教堂中走出苏才感觉到危险立刻翻身跃起在空中两个翻滚落向密集的房屋区行将落地的瞬间苏忽然挥刀刺入旁边墙壁身体就此凝止在空中

一根黑索无声无息地破开苏左方的墙壁从他身下掠过又刺入右方的墙壁坚硬的砖墙在细而长的黑索前就象是面包一样松软

苏这时才一个前翻落在了道路上

“一只老鼠倒还有些本事”萨顿阴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向苏传來

苏根本就不回应只是忽快忽慢在房屋间奔行时而伏低时而跃起有时候更从废弃的房屋中穿过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闪开鬼魅般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穿墙破土而來的黑索

苏几步疾奔忽然停住以缓慢的步伐转过墙角站在一名隐藏着的仲裁官面前还未等他愕然的表情做足苏的军刀就已沒入他的胸膛然后扶着他坐下

萨顿哼了一声显然对苏居然在他面前杀了一名仲裁官极为愤怒黑索如一道黑电追踪着苏而去尽管苏的移动已完全无规律可言但黑索与他的距离却在迅速拉近

从密闭的面罩下不断喷出淡淡的白气苏已到了自己反应和速度的极限在精神感应下一片片被追踪的冰寒感觉不断袭來又转瞬间被他甩到一旁可是不知为什么原本完全可以摆脱的追踪锁定现在却象是有了灵性刚被甩开即又立刻落回苏的身上在它的引导下黑索已经堪堪点到了苏的后背

苏不得不在空中回身军刀切拉横削砍在黑索上黑索一个震荡传过來的力量强横无匹争的一声轻响复合材料制成的军刀刃口都被崩缺了一块军刀所使用的复合材料比起特种钢要轻一半硬度和强韧指标却要强上一倍它非但沒有砍动黑索反而被黑索毁伤在交击的瞬间苏已经察觉到萨顿至少拥有七阶的恐怖力量当然黑索本身的质地也非常重要它的比重已经超过了黄金看上去只是细细的一股实际上非常沉重在萨顿的强悍力量驱使下刺穿一米厚混凝土就象切豆腐一样容易

黑索索梢迅疾无伦地在军刀上绕了两圈然后索尖如出洞的毒蛇骤然刺出

苏一声闷哼身体诡异地挺得笔直然而超越人体正常极限的避让也无法完全闪开黑索的刺击黑索索尖依旧刺入苏的腰侧3厘米然后一个震荡立刻将直径5毫米的创口变成一个四五厘米粗细的血洞它这才不甘不愿地退了回去

在电光石火的激战中苏大部分的脑力都在思索着为什么会突然被萨顿追踪到是哪里出了问題苏的意识速度已经催发到了极致过于强烈的计算强度甚至引发了剧烈的头痛但是在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内苏还是得出了答案:那名仲裁官的血那血是新鲜的也就有了温度和气味

刚刚得到答案苏立刻松开握刀的手任由黑索卷着军刀远退他自己则几个腾跃穿过三座房屋再次甩开了萨顿的追踪

苏停留在一个房间的角落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整五秒他以备用的布带缠紧了腰间的伤口并且收拢伤处的血脉使之不再流血但是伤口过于巨大而且伤口周围的组织被破坏得过于彻底却不是短时间可以恢复的

只要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秒透测和超距触感的能力就会将周围无法以肉眼观测的情况传递回來现在五秒钟过去苏已经对周围十米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他的感知已经深入到地下三米

在苏的意识中整个世界只有轮廓是原本的样子色彩却全然不同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蓝黑彩如同有生命般移动着从一座房屋转移到另一座房屋上它的渗透力极为强劲一扑到房屋上不仅立刻将房间内所有的空间都填满甚至于还会渗入地基近一米

一片片蓝黑色的色彩就代表着萨顿的探测能力被苏的精神感觉察觉到并且在意识中还原出來这已经是对精神感应的更进一步应用需要此前的多种能力相配合并且需要强悍的思维和数据处理速度作为基础感知域能力发展到这一地步的时候在实战中的威力就骤然增加

然而同时苏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題那就是类似于透测、超距触感甚至是神秘感知这一类主动性侦测的技能在探察敌人时候同样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这在入门和进阶级别的能力中并不明显但当能力达到进阶级别的最后阶段时这一问題才会显现

在片片蓝色墨彩笼罩上这座房屋的时候苏早已消失萨顿捕捉到了苏残留下來的一丝气息不过凭藉这点线索还不足以锁定苏只能分辨出他的去向

房间中的阴影突然一阵波动萨顿的身影显现出來他着上身精瘦的身躯上浮显出一条条钢筋般的肌肉虽然体型并不突出但是谁也不敢怀疑这具身躯中拥有的强大力量他的身体表面显现出大段墨色条纹胸前肌肉突起现出一块如拳头大小的蓝色晶体黑索的未端竟然与萨顿的中指连在一起很象是他身体组织的一部分黑索另一端沒入土中微微震动着也不知道百米之外这些不起眼的震动会转化成多么恐怖的动能

萨顿的双眼已经完全被近乎黑色的深蓝所占据他注视着苏残留的痕迹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他曾经在审判镇里住了十五年这里也可说是他的半个主场虽然这只狡猾的老鼠很难被抓住但是他也跑不快在审判镇中只要他的移动速度稍快萨顿就会有所感应假如苏逃到了审判镇外失去城镇复杂地型的掩护萨顿追踪的难度也相应大为降低而且苏受了伤萨顿当然不会给他足够的时间恢复伤势他对自己黑索的破坏力了如指掌

黑暗再次波动萨顿在房屋中消失下一刻黑索已破土而出横扫苏的腰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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