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小说网>修真小说>花千骨>第一章 水鬼拦路卷 一:万福血冷沉野殍·临危受命上华巅

《花千骨》第一章 水鬼拦路

作者:Fresh果果 本章5687字 阅读0次

【楔子】

长留仙山,诛仙柱上。

“……十五、十六、十七!”

随着戒律阁弟子响亮的报数声,一根又一根锋锐无比的消魂钉穿透花千骨瘦弱的身体。

鲜血顺着柱上刻着图案铭文的镂空及缝隙蔓延而下,有一种诡异的美感。柱上干枯的乌红色血迹上又覆上新的一层,空气里到处漂浮着一股浓郁而奇特的香腥。

轻水满面泪痕的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声嘶力竭地喊着:“尊上,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千骨吧,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唯一的弟子!”

“放肆!”一旁摩严大怒,“来人,把她拖下去!”

此时落十一、火夕、舞青萝等人也全都跪了下去,周遭一时间哭求之声不绝于耳。但三尊会审的最后结果除了掌门又有谁能更改?可坐在最高处的白子画至始至终只是冷冷的看着一切,面若冰霜。

花千骨被牢牢缚在诛仙柱上,下唇因为强忍疼痛咬得血肉模糊。她仙身已失大半,魂魄将散,疼得几度晕死过去,又再次被用法力强制唤醒。八十一根消魂钉才入十七,她已是奄奄一息。

在众人几乎要绝望之际,白子画竟突然站了起来。右手一扬,第十八根就要直贯而入的消魂钉硬生生停在半空。仙索松落,那些已经穿透受刑人仙骨的消魂钉一根根从身体里脱出,花千骨从诛仙柱上狠狠摔到了地上,十七个窟窿血流如注。

众人又惊又喜,无不以为白子画终究心软,不忍亲眼见自己心爱的徒儿魂飞魄散,所以出手阻止,心道花千骨这回总算有救了,却没想他竟高声冷道。

“花千骨是长留乃至天下的罪人,却终究是我白子画的徒弟。是我管教不严,遗祸苍生,接下来的刑罚,由我亲自执行。”冷漠的声音传遍全场,清晰而坚定。

周围一片哄然,花千骨惊骇激动之下,惨白的脸上竟泛起一丝红潮,颤抖着双唇拼命摇头.

“师父,不要……”

无论什么苦痛什么委屈她都可以全部承受,可是如果师父亲自动手又叫她如何承担?

白子画凌虚步空,衣袂飘然落至诛仙柱下。四周一片死寂,万众鸦雀无声。

花千骨强忍剧痛,拖着重伤的身体拼命向后挪,在地上拖出一条长而惊心的血迹。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神祗般高高在上的白色身影一步步向她走了过来。

“我错了,徒儿知错了,师父,求求你,不要……”

那么久以来不管吃多少苦她没有过一声抱怨,消魂钉那样锥心刻骨的疼痛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是此刻,却害怕得如同孩子一样慌乱无措的哭求了起来。

白子画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袍袖迎风一扬,一柄紫光四射的宝剑已赫然在手。

断念剑——

花千骨完全呆住了,师父竟然、竟然要用断念来杀她么?那是他亲手赠给她的啊,里面寄予了她多少美好的回忆和梦想,她从来没有一刻离身过。可是,他竟然要残忍到用断念剑来处罚她?

“师父,求你,不要……至少不要用断念……”

她一只手抱住面前白子画的腿,一只手使劲的抓住断念剑的剑柄,惊慌失措的苦苦哀求着,鲜血染红他雪白的袍子。

白子画眉头深锁:“我当初赠你剑是为了什么?你竟犯下如此弥天大错!太叫为师失望了……”

花千骨此刻已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拼命地摇头,眼中流露无尽哀恸与乞求。

白子画举剑欲刺,却惊异的发现手中断念竟突然生出一股反力来,剑身震动,龙吟之声不绝,他几次运劲始终刺不下去,反而几乎被剑脱手飞出。

断念极具灵性,跟随花千骨已久,虽未完全臣服,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终究有了感情,怎肯出剑伤她。

白子画无奈摇头,好一个断念,明明是他原先的佩剑,这才过了几年,却竟然连他也使唤不了了!

“今天我用你用定了!”

白子画大怒,手指狠狠在剑身上一弹,真气顿时注满剑身。

“不要!师父!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花千骨哭喊着,用尽全力的伸出手去,却只从剑上抓下来当初拜师时他赐给她,后来被她当作剑穗挂着的那两个五彩透明的宫铃……

寒光划过,一片血红。剑断念,人断情……

*******************

天上没有星子,更没有月亮,漆黑得像一个大洞,让人有些颠倒分不清上下,似乎一失脚就要坠进去。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孩孤零零一个人在路上急匆匆的走着,右手握着一小串佛珠碎碎的念,左手提着个油皮灯笼。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在跑,因为那些东西一直在后面跟着她,只是因为佛珠的原因不敢太靠近。周围漆黑一片,只看得见灯笼荧荧鬼火一般在半空中飘移着,四野寂静得有些诡异,连流水声,虫鸣声都听不见。

马上就要到村子里了,进了村就好,小孩不断告诉自己,苍白着脸,冷汗直往下掉。腾出右手把身上披的八只黑狗皮拼制成的斗篷裹得更严实一点,妄图不让自己的气味更多的散发出去。

可是走到村头的小石拱桥上还是傻眼了,一个打着纸伞的女人站在桥上正对着她。伞面上绣的是红得耀眼的桃花,白色的衣裙上也是。伞打得很低,看不见脸。明明是炎热酷闷得没有一点风,那裙袂却激荡得上下翻飞着。

小孩吓得停在那里双腿直打颤,完了,遇上鬼拦路了。

“南无阿弥陀佛……”她继续低声念着,侧过身子想从桥另一边过,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她,却发现她眨眼间又站在了自己面前。精致的白色绣花鞋上沾满了泥,脚边是一滩的水,还有各种绿色的水藻和贝壳。这时小孩才看清,那裙摆上的哪是桃花,分明是溅染的鲜血。

此时,手中灯笼本应该温柔的黄光,诡异地变成了青色继而又转为暗红,好像也被血染过一样,空气里满是刺鼻的河水的膻气与血的腥臭。

“阿弥陀佛……”她硬着头皮把佛珠举到前面,那女鬼退了两步,小孩又前进两步,那女鬼又退两步。快到桥头时,却听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响起。

咣的一下,面前的女鬼散裂了开来,肢体断作无数截,仿佛被硬生生砍碎一样,一地都是血和蛆虫。

小孩吓得差点扔了手中的佛珠还有灯笼就往回跑,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似的。

却见有个圆圆的东西骨碌碌的从伞下滚了出来,滚缠着黑色的长发,竟然是那个女人的头。小孩浑身上下如被冰冻,半点都动不了了。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心底喊:快跑快跑!可就是挪不开半步。

那头如充满气的球一般“之”字形左右乱窜,撞到桥栏又反弹回来,一会儿就蹭到了小孩的脚边,吓得她差点没瘫坐在地上。

静止了片刻,小孩瞪着脚边那个突然不动的头,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而没待松上一口气的时间,那个头又一下翻转过来。小孩这才看清楚她的脸,黑乎乎的两个大洞,眼睛被硬生生抠去。一只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另一只由一些血管、神经和组织牵连着半挂在脸上,晃来晃去,白惨惨的眼珠还飞快的转着,向上直瞪着她。嘴唇似是被河里的鱼都咬烂了,残缺不全得瑟瑟哆嗦似是要向她说些什么,却只发出风吹木头门一样嘎嘎的响声。

小孩忍住呕吐的冲动,跨过那个头就往前跑,顾不得正踩在一地的残肢上。突然间腿被抓住,是一只半截的右手,手指在水里泡涨了,腐烂而发白,手臂肉端处可以看见森森的白骨。

惊恐当中,发现那个脑袋又飞快的向自己弹了过来,张开大嘴白森森的牙就咬到了自己的右腿小腿上,剧痛之中伴随着刺骨的阴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小孩挥舞着佛珠向那头上打去,然后听见一阵仿佛生肉放在烧红铁板上的嘶嘶响声。好一半天那个头才松口脱落,小孩拔腿就跑,却突然听见什么破裂的声音,脚底下什么东西硌着自己。抬起来一看,竟然是那女鬼的另一只眼球不小心被自己踩爆了,正流出滚滚的脓水和蛆虫。

小孩一边干呕一边飞也似的逃下桥,发现那只手竟然还抓在自己腿上,而那个脑袋还在桥上蹦呀蹦呀,上下牙齿互相敲打着,叫着“手,手,手”,声音又凄惨又恐怖,只是下不了桥,无法追来。听说惨死在水上的人,灵魂只能永远困在那里。

小孩使劲把那残臂从腿上扯下,用力抛回桥上。然后转身不要命的往前跑。脸上早吓得半点血色都没有了。

村子里的人此时都睡了,安静得连声鸡鸣狗叫都听不到。小孩在一家药店前疯狂敲门,整村人却仿佛都在睡梦中死去一样,没有半点反应,没有一家灯亮。小孩拼着命的敲了好半天里面才有了一点动静。

“谁啊……”

“张大夫,张大夫,我是小骨!救救我爹,他快死了!”叫小骨的孩子心急如焚的大声叫道。

“哦哦,小骨啊,你别急,等我穿好衣服收拾一下,马上、马上……”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提着药箱出来了,和她一块匆匆往回赶。

“你怎么晚上一个人出来了啊,没遇上什么吧?”

“刚刚在桥上有……没办法,爹突然病得很重……”小骨拉住张大夫的衣服,躲在他身后,一瘸一拐的走着,身子依然不停的发抖。慢慢的走近小桥时偷偷探出头来,却发现刚刚那一地的残尸还有自己踩碎的眼球全都不见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八字太轻,阴气太重,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满城异香,明明盛春时景,却瞬间百花凋残,于是取名叫花千骨。

父亲是个屡次落第的秀才,因为命硬,倒也一直抚养她到如今。但是因为花千骨体质太易招惹妖魔鬼怪,给村里惹下不少麻烦,只好单独领她住在村郊小河边随意搭建的木屋里。

花秀才请了游方的高僧来给花千骨驱鬼改命格,和尚只是一个劲摇头,给了花千骨一串随身携带多年的佛珠,还有让用八只黑狗的皮做成披风,掩住花千骨身上普通人闻不见的气味。并嘱咐太阳落山后尽量不要让她出门,这才安然活到了十二岁。

张大夫一向对他父女俩多有照顾,他是村里唯一的大夫,拿捏过太多人的生死,身上阳气和煞气都比较重,一般小鬼不敢来招惹。牵着花千骨的手回到他们住的地方,一路倒也没遇上什么麻烦。

只是花秀才病得很厉害,和花千骨长期生活在一起,总是难免有各种的邪气缠身,不到四十的年纪却苍老衰弱的像五六十。张大夫一个劲的摇头叹息,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花千骨跑进跑出的烧水煎药,给花秀才抹身擦汗,半点都不肯闲下来,怕自己胡思乱想。

花秀才终于还是没能挨到天亮,弥留之际,始终担心着自己死后,留下花千骨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该怎么办。张大夫安慰他说会收养照顾千骨,花秀才却一不想连累他,二也怕他保护不了千骨多久。于是交代花千骨等他死后,去传说中以捉鬼除妖出名的茅山拜师学艺,等学有所成,就再不怕鬼怪缠身了。

花千骨握着父亲逐渐冰凉的手,心里芜荒凄凉一片。连爹爹都走了,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她生是无泪之人,从生下来哪怕再伤心难过也掉不出一滴泪水。花秀才知道这孩子将来定是命途多舛,所以从小就悉心教导,逼着她努力学会独立和坚强。

张大夫帮花千骨把腿上的伤处理了一下,挤出发黑的脓血,用香灰水洗过,又涂了点糯米和膏药,然后包扎好。他只是普通的大夫,不是道士,处理得并不得法。但花千骨从小这样的小伤受得多的去了,奇怪的是很快就能痊愈,所以并不以为意。

第二天一早,花千骨便拉着板车,将花秀才的尸身运到村后的坟山上去掩埋。

见她从街上经过,村人皆一脸嫌弃,避之不及,在一旁指指点点。

“果然是扫把星,全家人都被她克死了,现在连唯一的爹也死了!”

“就是,谁只要靠近她一些就会撞邪倒大霉。”

“花秀才也是命不好,怎么生这么一闺女。”

“你才搬来不知道,她出生那天诡异的香味飘得满城都是,所有的花全谢了,之后好几年连个花骨朵都打不出来。”

“不光如此,她到现在还不能伸手碰花呢,一碰花就死,邪门吧?”

“哎,那时我就知道没好事。算命先生劝过花秀才,说这孩子不吉利,让他扔了他就是不听,有什么办法。”

……

花千骨只是满头大汗的努力拉着板车埋头往前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许多人家见她路过,连忙门窗紧闭。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正在门口玩泥巴,看见她眼睛一亮,追了上来,开心的喊着:“小姐姐!小姐姐!”

花千骨没有停步,也没看他:“快回去,咱们不是说好了,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不可以跟姐姐说话。”

小孩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呆呆愣了愣,然后小跑几步,帮花千骨从后面推车,尽管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花千骨还是一下觉得轻了许多。这时却有一个妇女跑过来抱起小孩,狠狠打了他一耳光。然后躲瘟神一样慌忙跑进屋屋去,砰的关上了门。

花千骨顿住脚步回过头,听着房里传来的小孩的哭声,难过的抹了一把汗。

好不容易来到村外坟坡,娘亲的墓前,花千骨已累得喘不过气。稍加休息,又拿着铁楸开始挖土,将爹与娘亲合葬。有那么一瞬间,她也很想躺进棺木中,不用再面对这举目无亲,又满是妖魔鬼怪的世界。

一直忙活到太阳落山,她去张大夫家告辞,吃了一顿晚饭。张大夫认为她年纪还太小,不能一个人外出闯荡,希望先收养她,最起码先把腿上的伤养好。她却下定决心立马启程,听从父命去拜师学艺。张大夫拗不过她,只好送她回家,又资助了她些许银两。

夜里,灯如豆。

屋外大风呼啸,还有各种诡异的狂笑、惊叫、呜咽、怒斥声混合在一块,墙上不断出现奇怪形状的影子。花千骨裹着狗皮披风,坐在空荡荡的木屋中光光的床板上,睁着双眼直到天亮,心里又是悲伤又是迷惘。

翌日大清早,她给院子里的小树浇了水,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小木屋最后一眼,便背起行囊出发了。

为了方便起见,她穿着父亲改小了的青色袍子,头发高束装扮成男孩的样子。带着斗笠,身上披的依然是那件形影不离的狗皮大衣,腰间还别了把破旧的镰刀。

穿过村外树林的时候异常困难,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身后拉扯她,不让她离开。但花千骨心意已决,倚仗着一棵棵树木,拔河一般拖着重如千斤的两条腿往前迈。

这时不远处的空中,几个御剑飞行的男子在树林上方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向为首的男子说道:“大师兄,大家都很累了,要不在前面村子休息一下?”

被称作大师兄的男子一袭牙色道服,面容俊朗,对提议略微有些迟疑。从怀里掏出一颗玄色石子看了看,石子周身发出一股空明幽光,上面刻了小小的“云翳”两字。

“验生石都还亮着呢,大师兄你不用太担心了。”

男子却只是担忧道:“等灭了就来不及了。”

背后有弟子低声抱怨:“就为一条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求救讯息,咱们就累死累活、日夜不停的从茅山飞了近千里路。亏得大师兄待他那么好,云翳那个丑八怪还总是不领情。”

见为首男子皱起眉头,旁边人连忙阻止他再说下去。

“前面的村子好像不太对劲。”男子若有所思的指了指南方。

众人连忙双指划过眉间,眼一闭一睁,只见整个村子上空黑气笼罩盘旋。

“妖邪之物聚集,有可能也出现了界缝,人命攸关,都随我过去查看一下。”

“是。”

几人朝着前面村子飞驰而去。

仍在下面树林里跋涉的花千骨,突见天空几道银光划过,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并未多留意,继续艰难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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